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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死亡我有一種異常的執著,即使明白這件事我仍舊沒有仔細探究,畢竟死之本能相對於生之本能是我的價值觀之一;然而卻在我想整理自己創作的脈絡之際,突然想起來事實上很早之前我就以死亡作為一個預設的結局。



我曾經說過我是以散文作為創作的開端,某種程度上我是這麼相信著,有意識的以創作為主題是這樣沒錯,那些孩提時代熱衷畫著漫畫人物的過去我一併整理為同儕間的活動,一群人拿著白紙畫著眼睛完全不符比例的女孩,或是幾個人抱著筆記本寫著自以為感動的愛情故事,在國小時代那些作為全然以太過幼稚為理由區分在玩樂的範疇,然而認真思索之後並且翻找過去的文本,在短短千字不成結構的短篇之中,結局幾乎都定格在主角的死去。



如果說以死亡作為故事終結是一種美學價值,那麼從國小時代的我就開始奠基,一直到現在我依然不認為有什麼改變。當然這些年來我的創作盡可能的縮減死亡的比例,或者將死亡以合理的樣態溶進文句之中;然而就如同一種昇華,將內在的本能以另一種形式呈現,死亡之於我並未消減而是更加根深蒂固。



我並沒有認真去執行死這件事。思考著死亡體驗著死亡但我極力避免從事過於讓自己投入死亡的活動,站在高樓的時候時常會有一股拉不住自己的意念,死亡事實上並不困難,從十樓往下跳或者走進冰冷的海水之中,事實上正如同保險廣告不斷訴求的一樣,意外是太過尋常而又不可預期。相反的我很認真在活著,反覆探問著自己存在並且活著的理由,為了自己為了他人為了這個世界像是列舉法一樣數著一二三四,或者試圖以哲學論調強調自己的存活以及存在,在攀爬與放棄的拉扯之中,一步步趨近自己所看見的風景卻是自己不願面對的貧瘠。



事實上我的軀體之中什麼也沒有。



書寫著故事,談論著某個理論,或者哼唱著某首歌曲,彷彿來自於我這個人的本身,作為一個起點而衍生的動作;然而諷刺的是這樣的舉動竟或只是一種被動的反應,不得不行使的動作,就像敲打著某個點不得不產生膝跳反應一樣。很多時候我們所認為的自由意志都只是假象,浮浮沉沉之中的移動感事實上只是我們忽略的環境的動而誤以為自身在動作。



所謂責任性問題在認清這些事實之後也開始產生動搖,那些被加諸在身上的期望與要求究竟是不是自己不得不承受的一切?在社會框架下試圖掙脫的結果只是傷痕累累,集體思維之下的個人意志不過是以教條進行保護作為一種安慰性策略,那些違逆的人最終不得不陷入價值觀中取得所謂的認同。



所以說、一切都是謊言。



我想起我以死亡作為文章的開端,但事實上我並不想談論死亡,生與死在我的意念之中是無需言談而必須被體驗的,但那種差異性的體悟卻又顯得諷刺。毫不猶豫的拍死一隻蚊子,卻對野狗的死亡感到難過,生命的重量來自於形體的差異或者物種的區別?那種情感性的解釋也只是個人的自我滿足,藉由客體投射至自我,狗相近於自身的概念因而難以承受,親人的死亡比起異國某個流浪者死亡更貼近自身,這種以情感做為藉口而將死亡區別化,成為一種合理的舉動,諸如此類的謊言逐漸的侵蝕整個體系,連帶的吞食了個人的確定性。



失卻了身為主體所需堅持的確定性之後,人的存在開始變得飄渺,因而開始動搖存在的必要性,一步步釐清自己之後所得到的畫面卻是在自我論證之中必須被捨棄的那一方,那麼事實上也不需要物理性的死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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