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狀態不佳時我就會進行掃除,刷洗流理台,整理浴室,擦拭地板,摺疊,縫補,並不是為了勞動而是為了轉移注意力同時避免思考。對我而言掃除這件事的本身並不是單純為了使環境整潔而存在,某些時刻,藉由刷洗掉不那麼明顯的污漬來消弭體內的某些什麼,至於是什麼其實我並不那麼清楚。


將音樂轉到我不適應的音量,某種程度對我造成了干擾,然而就算是負面的能量也至少能被稱作為能量,我缺乏的就是這樣的東西,所謂的驅力所謂的慾望或者簡單的意念在我體內也顯得稀薄,人的需要事實上相當容易被滿足,真正造成空洞的是「想要」的心理狀態,但大多時候人根本搞不清自己需要的什麼而想要的又是什麼,於是抓取大量的什麼試圖填補,對我而言這才是最可怕的部分。


大量擺在眼前的什麼卻沒有一樣能夠塞進自己體內的空洞,一想到也會不得不面對這一點就讓人不由自主的顫抖;縱使恰好有哪樣東西能夠以巧妙的姿態滑進那空洞,總有一天會意識到那打從一開始就是錯的,而自己居然為了守住一個錯誤而放棄了其他的可能,這樣的念頭竄出的瞬間自己的體內勢必產生絕對性的裂痕,和空洞不同,是全然無法修復的裂痕。


某些面向來看我確實是個悲觀的人,但又不那麼符合悲觀的定義,更直接的來說,其實只是怕麻煩而已。所謂的後續是這個世界上最麻煩的部分。於是久而久之在我體內藏匿的「想要」逐漸蒸發殆盡,留下了一些碎片般的殘渣,過著滿足簡單需要的日常不會太費力,卻由於不費力而讓力氣緩慢的流逝,因為不那麼需要,也許身體早就察覺到這一點,所以從來沒有任何貪婪的意思也不費力掙扎。


對我而言,那些貪婪那些掙扎不過只是浪費氣力,被揮發掉的慾望全都是為了減輕體內最大慾望的重量,被歸類為殘渣的東西,卻是最無法扔棄的部分。所謂的人生,打從一開始就是一個反諷,最想要的某些什麼,永遠都被擱置在最後一個選項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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