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你說是開始

雨已經下了第三天，凜看著灰濛濛的天空無奈的嘆了一口氣，身上的制服沒有陽光的味道，勉強用烘乾機揮去水份，卻在穿上之後又沾染了水氣。
 
撐著傘凜提早了二十分鐘出門，小心翼翼避免水花濺濕黑色皮鞋，真是提不起勁，凜嘟著嘴瞪著仍舊下著的雨，一不注意右腳結結實實的踩進水窪，全部濕透。
 
兩隻腳不平衡的水氣瞬間纏繞上凜，比起兩邊都濕透還要更加不舒服，於是她很認真的考慮起是不是要將左腳也乾脆的弄濕，事實上她也差一點這麼做了。
 
「妳在做什麼？」
 
凜正要將左腳踩進水中身後突然傳來熟悉的聲音，她停下動作轉身望向朝她走來的令，凜又嘟起嘴，「右腳踩進水裡了。」
 
「所以妳打算把左腳一起弄濕？」
 
「嗯。」凜很認真的點頭。
 
「這樣妳就要花兩倍的時間把鞋子襪子吹乾了。」
 
「對耶，」凜睜大雙眼，「我沒想到這一點。」
 
令忽然笑了出來，伸出手摸了摸凜的頭，凜總是像還沒睡醒的小狗，一想到這點令又開心的輕輕拍了凜的頭。
 
律看見的就是這一幕。
 
閉起眼睛告訴自己這是幻覺，一定是昨天噩夢的延續，張開眼就會只剩背景了，律深深吸一口氣勇敢的睜開眼，眼前的畫面絲毫沒有改變。
 
律決定破壞眼前的畫面。
 
「早啊。」
 
律走近兩人盡可能輕快的打招呼，然而看向令的時候卻迎上他無辜的表情，彷彿說著「我什麼都沒做喔」，特別是那語尾加上的「喔」格外讓人煩躁，不管怎麼看他根本就是挑釁。
 
「早安啊，律。」
 
「兩個人怎麼站在這裡呢？」
 
「因為...」單純的凜一點也沒有起疑很乾脆的就想回答，但令卻快了一步打住她的話。
 
「再不走會遲到。」
 
「都沒注意到時間，律也快點走吧。」
 
令又給了律一個無辜的表情，這次是說「人家是好心提醒你們喔」，語尾仍舊用了「喔」，而且還厭惡感升級的以「人家」作為自稱詞。這不是律刻意扭曲，相反的必須以極端的善意才能稍微消弭令無辜表情裡蘊含的強烈腹黑感。
 
「很可愛吧。」令瞄了一眼走在左邊的律接著專注的凝望著凜的背影，「我說凜。」
 
令絕對不安好心，律有強烈的直覺，這句話一定是陷阱，絕對是，但即使知道是陷阱他還是咬著牙走過去了。
 
「大概吧。」
 
「大、概。」令用著相當緩慢的語調重複著律的回答，「所以說還是我比較愛她吧，我覺得她不管什麼角度什麼時間什麼天氣都很可愛呢。」
 
他說什麼？
 
律緊繃的神經又開始斷裂，不行，萬一斷光就無法對抗眼前這個用著無比誠懇的表情但卻讓人從呼吸就開始懷疑的男人，令是針對自己來的，律異常清楚的感覺到這一點。
 
「你還是走快一點吧。」踏上斑馬線的瞬間令這麼說，「畢竟我和凜的距離比起你近多了。」
 
「很有趣嗎？」
 
「嗯。」令很坦率的點頭，附帶一個輕挑的微笑，律覺得好鬱悶，這個每個人都以正直爽朗好青年來形容的男人居然是邪惡角色，這個世界實在讓人太不可信任了，「雖然還只是覺得可愛的程度，但覺得可愛就會慢慢想擁有，人都是這樣吧。」
 
「不要用誠懇的表情說這種話。」
 
「那你喜歡可愛的表情嗎？」
 
令免費贈送一個眨眼，雖然不想承認但的確是男人也會覺得有魅力的那種眨眼，律的胸口越來越鬱悶了。
 
「你離我遠一點。」
 
「可以啊。」令愉快的說著，「不在你身邊我就會待在凜身邊囉。」
 
令正打算加快腳步的瞬間律伸手扯住了他的衣領，「你就待在這裡就好。」
 
「你決定把目標從凜轉向我了嗎？」
 
律好無奈。
 
他決定當作沒聽見令說的話。
 
「你們走好慢喔。」凜停下腳步轉身望向身後的兩個男人，「我今天才知道你們感情那麼好，第一次看見律勾著同學的脖子走路，以前還以為你們不是很熟呢。」
 
令爽朗的笑了。
 
他就是用這種笑容招搖撞騙，律瞄了他一眼，勉強對凜扯開的笑容，對於凜的感想他除了鬱悶之外沒有其他形容詞了，要不是因為她那句話讓令想往前衝他也不會這樣勾住令。
 
「快走吧，早上還有數學小考。」
 
律緊緊勾住想趁空隙往前跑的令，雖然想到必須用這種姿勢走進學校就讓人鬱悶，但人總要有所犧牲才會有所得到，他努力的深呼吸，一個神經不知道有沒有接上的凜就已經耗掉一堆腦細胞了，現在又來一個腹黑的正直青年這已經不是歷練根本是磨難。
 
律把傘稍微壓低了一點，儘管是鴕鳥心態但說不定會少一個人認出他和令。
 
「把傘壓這麼低不好吧。」
 
「不會撞到人你放心。」
 
「撞到人倒無所謂。」令稍稍轉過頭望向律，「只是這樣兩個人的小世界讓我有點害羞。」
 
勾住令的手不小心施力變成勒，律還是決定當作什麼都沒聽見。
 
他好鬱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