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你說是開始

四季的門鈴叮叮噹噹的搖晃著。

張伶悠以規律的速度用吸管旋轉著玻璃杯裡的冰塊，偶爾碰撞到杯壁的清脆響音不時敲擊著她的意識，她咬著唇有些煩躁的望了眼吧台，裡頭正在沖泡咖啡的男人悠閒得令人髮指。

她站起身，端起半融的冰咖啡乾脆的移動到吧台區。

「你說過要給我30分鐘的。」

「我有說什麼時候給妳嗎？」

「不要玩文字遊戲。」

漂亮的男人瞥了他一眼，用著纖長而略顯白皙的手優雅的將散發醇厚氣味的咖啡注入精緻的瓷杯裡，彷彿蓄意一般，用極緩的速度刺激著她的煩躁。

察覺到緊繃氣氛的工讀生小心翼翼的取走咖啡，張伶悠碰的一聲將玻璃杯重重放下，幾乎要爆發的情緒下一秒卻在男人冷淡的眼神底下又落了地。

沒有勝算的仗還是不要開打比較好。

「說吧，想做什麼？」

「孟祈遠生日快到了，我想給他一個驚喜，但他什麼都不缺，好像也沒有特別想要的東西，你說，這樣該怎麼辦才好？」

「這種問題為什麼要來問我？」

「直覺。」張伶悠搬出最不合理卻也最合理的回答，「總覺得你跟孟祈遠很像，沒什麼想要的，又冷冷淡淡的，但我覺得，只要是人，心底都會有想要的東西吧。」

「我想要的他就會想要嗎？乾脆去問他比較快。」

「問題是驚喜啊，要給他驚喜。」

「妳這陣子動不動都在走神，以為我察覺不出來嗎？」

「啊──」

張伶悠猛然轉身，瞪大雙眼不敢置信的望著不知何時站在身後的孟祈遠，他一身率性的淡藍色襯衫解開了兩顆扣子，有那麼一點秀色可餐......不，現在的重點不是這個，她眼睜睜看著他在自己身旁坐下，而吧台裡的男人端上咖啡的時機掌握的過度恰好。

叛徒！

「楊修磊你這個──」

「張伶悠。」孟祈遠不悅的打斷她的話語，「我在妳身邊妳還有心力放在別的男人身上嗎？」

「這......」

「他能幫妳的，我幫不了嗎？」

「狀況不太一樣啊......」

孟祈遠伸出手，修長的食指輕輕滑過她的臉頰，有些危險的瞇起眼，讓她不由自主的感到顫慄。

她扯開討好的微笑，下一瞬間孟祈遠卻突然湊得非常非常近，鼻尖幾乎要擦過她的，即使交往了很長一段時間，她對於孟祈遠的一切依舊缺乏免疫力。

心跳好快。

「我不懷疑妳會對其他男人有所用心，但這不礙於我的不愉快。」

這句話有些艱澀。

我花了一段時間才翻譯消化過來，也就是說──

「孟祈遠你吃醋了嗎？」

「沒有。」他很迅速的回答，連思考的時間都不需要，「我只是感覺不太愉快。」

「嗯哼......」

「不要浪費時間，妳剛剛不是想討論生日驚喜嗎？」

「你都知道了還有什麼驚喜。」張伶悠低聲的抱怨，算了，她一向很看得開，既然如此就直截了當的問吧，「那你有想要的生日禮物嗎？」

孟祈遠挑起眉，似笑非笑的瞅著她，彷彿她的提問相當愚蠢。

然而他對於張伶悠總是格外寬容，於是即使認為沒有回答的必要，他依然他相當「貼心」的回應了。

「妳能給我什麼禮物？」

真刺耳。

卻反駁不了。

張伶悠嘟起嘴，不快的哼了聲，隨便啦，到時候就煮幾道菜打發掉吧，反正不管多麼精心策畫，在他眼中八成看起來都差不多。

他扳過她的腦袋，熱燙的掌心貼放在她的頰上，張伶悠突然發現一向明亮的四季不知為何只剩下打在兩人身上的唯一一盞燈，於是她眼中最清晰的畫面就只剩下孟祈遠。

接著他說。

「除了妳自己，妳給的起的所有東西我都看不上。」

「我......？」

「嫁給我，嗯？」

「你、你再說一次......」

「張伶悠，嫁給我。」

「喔。」她突然覺得喉嚨非常乾渴，一口氣灌下了半杯咖啡，但她一點味道也品嘗不出來，「等你生日那天再回答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