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的腦袋一片空白。
她趴在床上左邊滾滾撞到牆壁接著右邊滾滾,有好幾次凜幾乎摔下床,但令總會適時抬起他的長腿把凜踢回去。凜非常認真的在苦惱。但首先她必須先決定要從哪一部分開始苦惱起才行。
「妳滾了兩千遍了,都快變成湯圓了。」
「那等變成湯圓再說。」
「變成湯圓的話我會把妳煮來吃掉。」
「我一點也不好吃。」
凜終於停下動作,轉為靜止狀態,她伸出手扯住擺在床邊的泰迪熊,失敗了三次之後她終於坐起身,一把將泰迪熊攬進懷裡。
真是亂七八糟。
「妳做了什麼壞事嗎?」
「才沒有。」
「瀲又找到新遊戲了嗎?」
「不是瀲。是律。」
「律?」令危險的瞇起眼,但把下巴壓在泰迪熊頭上認真苦惱的凜私毫沒有察覺,「那傢伙突然跟妳告白了嗎?」
「你怎麼知道?」
凜猛然抬起頭,以不可思議的表情瞪大雙眼注視著令,接著令揚起非常溫柔的微笑,將臉湊近凜的面前,呼吸輕輕撲打在她的鼻尖。
「拒絕不就好了。」令抬起手,指腹緩緩刷過凜的左頰,「還是說,凜喜歡那傢伙?」
凜搖了搖頭。
幾乎沒有任何多餘的思考。令沒有意識到自己對於這一點突然感到非常安心。
「我只是覺得律會不會是在惡作劇。」
「他可是乖寶寶律耶。」
「但是在他對我告白之前,他跟瀲獨處了一段時間,而且也是瀲打電話叫我過去的,不管怎麼想,這種時間點都太讓人起疑了。」凜嘟起嘴,「而且我根本就沒有感覺到律有喜歡我的跡象啊。」
令不自禁的笑了出來。
真是令人同情。對於律。但是令沒什麼同情心,他悠閒的拉回身子靠上椅背,真可惜沒把這段話錄下來,他實在很想親眼目睹律的表情,無論多麼喜歡凜,面對她的遲鈍還是有種想掐她脖子的衝動吧。令又噴笑了出來。
「笑什麼啦?」
「覺得律很可憐。」
「你也覺得吧。」凜嘆了一口氣,「不知道瀲拿了什麼來威脅他,居然逼的律向我告白,他實在是太可憐了。」
「所以妳要好好安慰那傢伙,告訴他,沒關係,妳一點也不在意他的告白,也不會對其他人提起,妳會乾脆的忘記。」令加重的語氣,「對男孩子來說,這可是攸關自尊心的大事,所以妳一定要完美的做到若無其事,這是為了那傢伙好。」
「這樣啊。」
「當然。」
「有令在真好。」
「凜。」
「嗯?」
「不要隨便對其他人說這種話。」
「我不會把律的事告訴其他人,雖然對不起小楓,但我也不會告訴她。」
「不是這個。」
「不然是什麼?」
「算了。」
「話老是喜歡說一半,我最不喜歡令跟瀲的就是這一點。」
「反正只要喜歡的部分比不喜歡的部分多就好了。」令輕輕捏了凜的臉頰,「今晚要跟我睡嗎?」
「才不要。」
「小時候明明都跟我一起睡午覺的。」
「我已經是高中生了。」凜刷的一聲站起身,伸出食指抵住令的額頭,「不要老是把我當作小孩子。」
令猛然扯住凜的手腕,一個用力凜便失衡的跌往令的身上,她整個人幾乎貼住令,想起身卻被令用力箝制住。
「不想當小孩子的話,就應該先意識到一個女人和一個男人獨處究竟有多麼危險。」
令的力氣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大?
明明不久前她還能在腕力遊戲裡和令纏鬥,為什麼這一刻不管她怎麼施力都不能動彈?
令的表情。凜也沒看過這樣的令。
忽然令鬆開凜。
「把外套穿好,我陪妳回家。」
「令...」
令沒有理會凜文弱的叫喊,轉身逕自踏出房間,帶著強烈的不解凜也只能乖乖的穿上外套,而先一步走往客廳的令卻暗自責備著自己,他究竟在做些什麼?令煩躁的耙了耙頭髮,用力的吐了口氣。
「小凜這麼快就要回家了啊?」
「嗯,今天有點睏。」
「和令吵架了嗎?」令的媽媽誇張的壓低音量,「令剛剛一臉苦惱,小凜知道令最在乎妳了吧,也只有對小凜完全沒輒,所以妳用力揍他一拳之後就原諒令好不好?」
「嗯...」
「路上小心喔。」
「阿姨晚安。」
凜龜速走往站在門邊的令,她咬著唇伸手扯住了令的手,令的體溫好高,「我要吃巧克力冰淇淋。」
「這個月零用錢花完了。」
「不管。」
令嘆了一口氣。
換了姿勢後牽住凜的手。
明明是從小就習以為常的舉動,因為令的爸媽非常仔細的叮嚀他和瀲要好好保護凜,不自不覺就養成了許多充滿捍衛意味動作,令和瀲都是,或許凜的遲鈍也來自於一種習慣。因為是令所以沒關係。因為是瀲所以沒關係。絲毫防備也沒有。
但凜究竟要防備些什麼?
令總感覺體內的煩躁越來越高漲。
「令到底在生什麼氣?」
「我沒有生氣。」
「明明就有。」
「既然是遲鈍鬼就不要用那麼篤定的方式說話。」
「因為是令啊,所以我就是知道。」
「那麼瀲呢?」
「不知道。」凜嘟起嘴,「我最搞不懂瀲了。」
「也是。」
「什麼啦?」
「妳家到了,快點進去。」
「令今天真的超級奇怪的。」
「所以妳就趕快洗澡睡覺迎接明天。」令輕輕戳了凜的額頭,「等到明天,我就不奇怪了。」
「好吧。」
目送著凜走進大門,令總是會等到凜回到二樓房間、打開窗戶和他又說了幾句話才離開,令抬起頭看見燈亮了,凜推開了窗將頭探了出來。
「我的兔兔今天陪你睡。」
令接住凜拋下來的法國兔。那是令花了整個暑假到親戚家餐廳打工才買下的禮物。
「有洗嗎?」
「兔兔很愛乾淨啦。」凜扮了一個可愛的鬼臉,「快點回家,不要偷打我們家兔兔。」
「嗯,我走了。」
令抓著法國兔走在沒有人的昏黑巷弄,五分鐘的距離兩個人走起來總是太短,一個人走卻又顯得太長,他扯開略顯嘲諷的笑,大概瀲早就看穿這一切了。
所以瀲,才會設法讓齒輪加快速度。
沒有人的時間是能夠停留的,無論是多麼想暫停的瞬間,人都必須往前走;而一旦往前了,勢必會帶來質變,誰也不能控制的質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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